華格納 Richard Wagner : 我最喜歡的作曲家，我要為他說句話！

喜歡古典音樂的人不多，喜歡華格納的人大概就更少了吧？

我因為在2006年觀賞NSO『尼貝龍指環』的製作，就從此愛上華格納的音樂，或者說就完全的被這齣歌劇迷住，再也不聽其他的歌劇了。那是在台灣一個非常大膽的嘗試，一齣長達17個小時，要四個晚上才能演出完畢的製作，幾乎世界上沒幾個opera house敢嘗試的。不過那時簡文彬和黎煥雄，將劇場表演與舞台布置與服裝等元素抽離，直接用音樂與歌手來表現，使得台灣的尼貝龍製作彷彿是一部大型演唱會，稱為『低限風打造』。這樣的作法當然有褒有貶，但對我這個歌劇初入門者而言，用來認識尼貝龍，已經是很足夠了。由於購買套票打七折還贈送9場的指環講座，因此我整整2個月浸淫在華格納的其人其事與音樂中，因此可以說，越瞭解尼貝龍的音樂與製作，越瞭解華格納的夢想與堅持，就越發的死心塌地喜愛他。



四年之後的歌劇課，再次聽到邢老師講華格納，真的好興奮。老實說打從一開始報名歌劇課就是期待這一堂，但要在短短的2個小時講解華格納，談何容易！我可以感覺邢老師非常努力在音樂方面告訴我們華格納的特色與他在音樂上做的改革，但為了使課程不至太過無聊，講一些音樂家醜事與八卦是必要的，這也就是為什麼我愛聽邢老師的課。不過，我感覺不瞭解他，不曾接觸他音樂的人來說會有些誤導。以為他就是一個狂妄自大，感情不專，甚至反猶太的惡人。所以即使我並不是一個專家，我還是想為他說說話，為他『瑕不掩瑜』的偉大音樂改革說些話....可是發現，華格納可以寫的東西太多了，看著看著不禁把所有資料又翻了一遍（其實也沒有幾本書啦）。

關於華格納的生平與貢獻自然有許多傳記可看，網路上面也有許多他的資料，我就僅對他頗有爭議的八卦發表一下我的意見，或者該說是之前聽過講座的一些資料挖出來分享一下。

第一件事就是，雖然華格納的音樂，雖被卡拉楊讚為『指揮完之後就像經過一場道德的洗禮』，但是實際上在婚姻上面，他是非常不忠實的。他在偕同第一任妻子為躲債逃亡的情況下，與收留他的富商威森東克（Wesndonck）的夫人馬緹達（Machilde）相戀並互通情書，還以這些為本譜曲，寫下威森東克歌曲（Wesndonck-Lieder）。之後，又與指揮畢羅的妻子，也是李斯特的女兒科西瑪(Cosima von Bulow)暗通款曲，並生下三個小孩。或許光看這樣的故事，的確比週刊的情節還要精彩，不過，若是你知道，威森東克因為敬仰他，願意為他還債，讓華格納住在自己的莊園，後來還出版這些情書，對華格納與自己妻子有染，也只是趕出莊園，當然後來華格納第一任妻子就與他分居了。而與科西瑪即使地下戀情曝光，指揮家畢羅還是為他指揮歌劇。而對於華格納宏大的歌劇改造計畫，以及興建拜魯特劇院，李斯特仍是支持的。華格納花心嗎？他在遇到科西瑪之後即安定下來，專心於他的樂劇大作，以及劇場的建造。我聽過的華格納講座中，詹益昌老師也曾提到，科西瑪是一個對丈夫死心塌地，完全崇拜的女人，而這正是自視甚高的華格納所需要的女人類型。後來也證明科西瑪在繼承貝魯特劇院之後，完完全全的遵照華格納的要求經營，沒有第二句話。所以，或許天才只是在尋覓對的另一半，但是由於對愛情技巧的拙劣，往往不能好好處理私生活的問題。我並不認為忠於自己感情的華格納，是罪大惡極的。再說，許多藝術家音樂家在感情生活方面，不忠實之事倒是很常見，這或許是藝術家音樂家並非一般普通人能夠穩穩當當的維護一個家庭之故吧？
還有一點題外話，我讀中國歷史時常常覺得，中國人在看事情時，往往因人廢事。也就是說，因為一個人品格上的缺陷，就將此人在某方面的貢獻完全抹煞，這可能是儒家思想的餘毒吧，寧可以德廢才，問題是：什麼是德？在歐洲，贊助華格納的貴族國王與其他音樂家們，並不會因為他是個驕傲自大背叛妻子辜負好友的傢伙，而抹殺他的理想與才華，但是在東方『儒家』社會呢？

第二件是就是他的反猶大色彩。由於他的反猶言論，加上二十世紀納粹對華格納的推崇以及對華格納後人的拉攏，使的華格納被扣上反猶的帽子，許多他的傳記也強調他討厭猶太人。甚至邢老師提過，納粹在送猶太人進毒氣室時所播放的就是華格納的『崔斯坦與伊索德』終曲，愛之死，來讓猶太人昇華，因此猶太人非常討厭華格納。但是根據我讀過的一篇關於這方面的文章『華格納，你真的討厭猶太人嗎？』吳家恆撰文，出自PAR雜誌164期指環專號，倒是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主要是因為華格納寫了一篇『音樂中的猶太成分』，發表於1850年『新音樂雜誌』，大意是批評猶太人佔據現代藝術的工作，造成藝術的墮落。但是他的這篇議論有其環境的背景，與他在巴黎的不愉快經驗有關。當時他在巴黎發展不順遂，因為那時的巴黎力求歌劇場面浩大，舞台華麗，重金禮聘名角，迎合觀眾口味，這正是華格納所摒棄的，因此華格納的歌劇在巴黎沒有市場。而在巴黎，一位名叫麥亞白爾（Giacomo Meyerbeer）所寫的歌劇當紅，他正是猶太人，也因此成為華格納的箭靶。這些評論，對華格納而言或許僅是一個次要插曲，發洩一下就沒事了，卻給半個世紀之後的納粹接了軌，他當初大概沒想到吧。另一個論點是巴倫波英（Daniel Barenboim）的態度，他是猶太人，但卻在拜魯特音樂節指揮過『指環』。而且，根據邢老師的八卦，2001年巴倫波英率領柏林歌劇院在耶路撒冷演出，那是戰後第一次有知名樂團在以色列演出，他竟然演出崔斯坦與伊索德『愛之死』，作為安可曲，台下立刻叫罵打成一片，有的觀眾離席，而以色列媒體圍剿巴倫波英數月之久，他本人也被以色列放逐，禁止回國。但根據巴倫波英的觀察，華格納歌劇裡面沒有一個角色是猶太人，或是某個角色讓人想到猶太人，也就是說，華格納並沒有藉著歌劇來詆毀猶太人。
因此，或許華格納是被納粹牽累了，因為他是德國人，剛好他當時正是以振興日耳曼傳統為己任，那時正是整合日耳曼各邦國的時代，統一的德國還沒出現，再加上他發表過批評猶太人的文章，這一切就剛好被納粹拿來塑造為一個表揚人物吧。

除去這兩件事，華格納在音樂史上的貢獻是無與倫比的，若是妳專注在他的音樂與樂劇上，若是瞭解他在總體藝術上的發明與貢獻，就會瞭解這些八卦不過是茶餘飯後笑談，並不影響他音樂的偉大。就好像登陸月球是一項壯舉，雖然知道當初美國人立志登陸月球的動機是嚥不下一口氣要給蘇聯人好看，但是這件事並不影響登陸月球的了不起。
他的創舉太多了，我沒辦法全部都寫。只舉一個例子，他建立的拜魯特歌劇院，就是一項創舉，當時的歌劇院就像史卡拉歌劇院，巴黎的加尼葉歌劇院（Opera Garnier）一般，有包廂，座位分價格與階級。但是華格納的設計主張民主平等的精神，就如同現在的電影院一般，稱為歐陸座位（continental seating），理論上每個座位對舞台的視線都同樣良好，因此票價相同。另外，他提出演戲與看戲的注意事項，例如演出中不准觀眾鼓掌等，至今仍為大多數劇場遵守。

有關華格納的一些資料可在以下網站找到。其中詹益昌醫師可以說是國內華格納專家第一人吧，他在各類資料匱乏的年代不辭辛勞的收集並翻譯，非常有價值，我之所有對華格納的認識幾乎全從他那裡來的。他曾經說過，一年至少聽一次尼貝龍指環，而且不要當作背景音樂來聽，而是在夜深人靜，戴上耳機，細細的品味，全部聽完16小時之後，會有一種...我忘記他的形容詞了，要我來說的話，就是爽！（不過寫這篇文章時，我的確是當作背景音樂來聽）
http://www.wagner.org.tw/ 台北華格納圖書館
http://www.philharmonic-traveler.com/ 樂友旅遊俱樂部暨華格納圖書館

分享一下尼貝龍指環中最有名的一段音樂：女武神的騎行。很多電影拿來配樂喔，宮崎峻的『波妞』裡面也有一段用了此段配樂。http://www.myvideo.de/watch/6524381/Richard_Wagner_Ride_of_the_Valkyries
請注意MV中的插圖，那是有名的插畫家Arthur Rackham為Ring所畫的，我也非常喜歡。




其實尼貝龍的音樂我全部都喜歡，十七小時長度的歌劇，我也聽了不下三次以上，最喜歡的還是『諸神的黃昏』終曲，管弦樂昇華的救贖主題與犧牲： 布倫希德『在喜悅與悲傷中幸福，只有愛只有愛能長存』『悲傷愛情的最深困境，張開了我的眼睛：我看到了世界的結束』也喜歡齊格飛的鍛劍之歌，非常考驗歌手功力。
附帶一題，魔戒其實也是概念取自於尼貝龍指環喔～
唉唉，誰，能跟我共同欣賞尼貝龍呢？知音難尋啊～